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隨著逐漸濃郁的夜色,曼哈頓城相繼亮起了華燈。整座城盡顯繁華之色,車來車往,一如往常的繁榮忙碌。
然,遠離城郊,獨自佇立在夜幕中的一棟三層中古建築,沒有亮光,沒有任何聲音。靜靜地呆在暮色裡,仿若與之融合成了一體。
顯得異常孤獨、冷清,毫不起眼。
可這棟毫不起眼的建築,卻有個不俗的名字——異人館。
相傳在這個異人館裡,住著六個極為出眾,以整人為樂的超級惡魔黨,人稱東邦的年輕小夥子。
只是,此刻的異人館並沒有以往嬉鬧的歡笑聲,反而,安靜得可怕。
屋裡,黑漆漆的一片。若不是時而濃重急促的呼吸聲打破凝滯般沉悶的空氣,還真會給人一種裡面沒有人的錯覺。如此的沉重壓抑。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忍無可忍地從沙發上躥了起來,“啪”地一聲按下電燈的開關,整個室內頓時亮堂起來。照亮了開燈者——
向以農臉上的悲憤,也照亮了沙發上四張同樣寫滿沮喪憂傷的俊臉。
“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啊?!”一向最沉不住氣的
向以農衝著四個坐在沙發上默不做聲地夥伴們大吼,吼聲過後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向以農咬咬下唇,眼角餘光瞟到一幅幾乎佔了整面牆的巨型照片。裡面的主角正是他們六個人,每個人臉上的笑容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彷彿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們害怕的。自信、不可一世。
他們的手中,還各自拿著一條相同款式的墜鏈。上面刻著他們之間的承諾,青春的誓言。彼此是如此的心照不宣,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是外人所無法理解的深厚友誼。心心相惜。如今照片上的其中一個人,一個把他們聚在一起的人,突然不辭而別,在他們的世界裡驟然消失了。無影無蹤。
怔怔地盯著照片上無憂的笑臉,想到那個人慣有的—O—號招牌笑容再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出現,
向以農心裡就有種難以言喻的悲憤。他突然扭轉過頭,直奔沙發一端,拽住一個優雅男子的手臂,急切的語氣洩露了他焦慮的心情,“烈!烈!你的第六感呢?感應到
令揚在哪裡嗎?”
南宮烈無奈地扯出一抹苦笑,沮喪的心情讓他無力回應夥伴的詢問。他何嘗不想知道展
令揚的下落?可是,他一直沒有告訴夥伴們,自己引以為傲的第六感除了無法預知自身的情況外,對於展
令揚也是毫無用處的。
他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以農,不要為難烈了。”
曲希瑞在一旁輕輕地出聲。
展
令揚消失已將有兩個月了,他們滿世界地尋找,恨不得將地球翻個遍。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蹤影。與此同時他們才無力地發現他們竟然對展
令揚的身世背景一無所知!
他們從不過問夥伴們的家世背景,就是希望彼此間的友誼能夠更純粹、更真實,而不被任何的現實虛偽化。只要同伴們不說,他們就絕對不問。
他們早該覺悟,對於展
令揚,是不應該如此大意的。
只因那個姓展的笨蛋,一旦牽扯到有關他們五人安危的事,便會過於敏感,甚至還會為了不讓他們受到傷害,而自己獨攬下所有的委屈和苦痛!老是掛著一張天下太平的笑臉,俗不知背後到底隱藏了多少淚水。
這次無緣無故的消失,是不是他又為了某些危及五人安全的理由而擅自做主,不聲不響地離開他們的呢?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不一起面對,偏偏要選擇分離?!難道他對他們,就真的那麼沒有信心嗎?……
曲希瑞蒼白著一張疲累到極點的臉,微闔上雙眼。試圖壓下心頭不斷翻湧上來的酸楚,卻帶出了深處更為沉痛的憂傷。
展
令揚的出走,讓
曲希瑞幾近絕望。他是第一個開啟
曲希瑞心扉,接受
曲希瑞的人。也是
曲希瑞的第一個朋友,對他,難免更親近些。喜歡看他賴在自己懷裡撒嬌,喜歡他笑眯眯地稱讚自己做的菜好吃,喜歡他說自己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顏色……然而,他現在在哪裡?……
曲希瑞的痛,其他五人感同身受。因為他們何嘗不珍視這段難得的情誼,不熱愛這個溢滿溫馨幸福的家?如果沒有
令揚,他們怎麼會聚在這裡,共度了一年難忘的歡樂時光?
南宮烈伸出手緩緩搭上
曲希瑞的肩膀,抓緊。明白好友對自己的安慰,
曲希瑞心裡泛起一絲溫暖,又有點心疼。他怎麼能讓同樣傷痕累累的夥伴反過來擔心自己呢?眼角微微潤溼,
曲希瑞朝
南宮烈淡淡一笑,表示他沒事。
自展
令揚不聲不響地離開後,
雷君凡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本已沉默寡言的他此刻更是冷漠,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他無法相信也不願相信,展
令揚居然就這樣消失了!沒有理由,沒有解釋,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他們而去。無情地拋下他們幾個,這到底算什麼!?
深呼一口氣,
雷君凡驀然起身,走近吧檯從櫃子裡抽出一瓶烈酒,倒了一杯仰頭灌了下去。他需要酒精來麻痺自己的神經,因為他害怕那憤怒和絕望的沉痛會將他整個人吞噬。
呵,沒想到他
雷君凡還真有害怕的一天啊!
相對於
雷君凡的借酒消愁,安凱臣顯得平靜多了。他和
雷君凡一樣是個話不多的人,只是麻木地不停拆卸手上心愛的BB槍,然後組裝,再拆卸,組裝。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一絲端倪,然而微顫的雙手還是洩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安凱臣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那個無情的人,但愈這樣,往日大家一起嬉笑打鬧的場景就愈是迴盪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終於情緒失控,一揮手將自己面前的東西掃到了地上,然後頹喪地跌靠著沙發,雙手痛苦地抱緊了腦袋。
向以農呆呆地環視了夥伴們一遍又一遍,辛酸刺痛了他的眼眶,這是曾經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東邦嗎?為什麼那人一走後,就通通都不一樣了?!
是的,都是那個該死的臭小子!
那個老掛著牲畜無害,笑得沒心沒肺的混蛋展
令揚!
緊緊攥著拳頭,
向以農轉身衝出了大門,對著空曠的夜空漫天嘶吼,“
令揚,你給我出來!你出來啊——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們,你給我個解釋啊!!!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們就會感激你嗎?別搞笑了!!!你回來啊,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吼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跌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淚水順著臉龐滑落至地上。
“以農,不要這樣……”
南宮烈溫柔的聲音自
向以農的耳後響起。他輕柔地扶起坐在地上的
向以農,略為沙啞地柔聲道,“我們回房去……”
“烈,
令揚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我不相信,不相信啊……他還會回來的對不對、對不對?你告訴我啊……”
向以農伏在
南宮烈的肩膀上,哽咽地開口。
感受到
向以農溫熱的眼淚,
南宮烈的心一陣抽緊。他不知如何回應
向以農的問話,對於展
令揚,他從來就沒把握。
壓下心中的痛楚,
南宮烈輕輕拍了拍
向以農的背部,溫柔且堅定地說:“我們永遠不會讓
令揚離開我們的,永遠不會。我們要重新振作起來,才能夠儘快找到那個翹家的小孩,把他帶回異人館,不是嗎?”
南宮烈的話起了作用,
向以農慢慢止住了眼淚,抬起一雙紅腫的眼睛,吸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堅定地道,“恩,我要振作。等
令揚那小子回來,我一定要好好的揍他一頓!”
南宮烈望著
向以農不再哭泣的臉,在心裡輕輕鬆了口氣。
回到屋裡,一眼便瞧見
雷君凡仍在不要命的灌酒,旁邊已經橫七豎八地放倒了好幾個酒瓶,全是平時最烈的酒!
向以農忍不住衝過去,一把將
雷君凡手中正要灌進嘴裡的酒杯連同酒瓶一併奪了過來。發現手中空空的
雷君凡將迷亂的視線投射到搶走自己酒瓶的好事者——
向以農身上,不發一言地就欲伸手過來拿,卻被
向以農早料到似的閃開而抓了個空。
“拿來。”
雷君凡低低地開口。
“不要!君凡,你不要再喝了啦!”
向以農看著
雷君凡那雙紅得足以跟兔子媲美的眼睛,不由得焦急大喊。
雷君凡卻充耳不聞,從櫃檯裡重新抽出一瓶酒,開啟瓶塞眼看又要灌入喉嚨。
向以農正想如法炮製地奪下酒瓶,卻被搶先一步動作的
雷君凡定在了原地。身不由己的
向以農只能又氣又急地眼睜睜看著好友不要命地酗酒。
笨蛋!
向以農在心裡急得直罵。
“君凡,別再喝了。來,我們過去坐——”
南宮烈走上前來,一手搭在
雷君凡的肩上,一手輕柔地拿過
雷君凡手中的酒瓶。
雷君凡默默地任由
南宮烈牽引著自己坐回沙發,在經過
向以農身邊的時候,隨手解開了
向以農身上的穴道。
沙發上,
曲希瑞早已疲憊地睡去,猶掛在腮邊的淚水還有剛哭過的痕跡。緊皺的眉和蒼白的面容顯示著
曲希瑞即使在夢中也睡得極不安穩。
安凱臣不知何時離開了沙發,站在窗前凝望著漆黑無星的夜空出神。沒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麼。
向以農本想過去安慰一下,卻不知道說什麼,咬咬牙,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而跌坐進沙發裡。
又是熟悉的沉默,沉默得令人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安凱臣第一個開口打破了沉默,說出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湖微微一顫,“明天,我會離開這裡。”
向以農怔愣地抬頭望向旋身走來的安凱臣,艱難地擠出一句,“為什麼?”
“離開這個傷心地。”
這是安凱臣自展
令揚離開後說的第二句話。說完後,安凱臣不再言語,轉身上樓,留給眾人一個孤傲的修長背影。
顯然
向以農一時還無法接受安凱臣剛才說的話,維持著原先的姿勢和表情瞪著安凱臣離開的樓梯口。靜了一會兒,
雷君凡站直身,拋下一句“我上去收拾行李”,不一會也消失在了樓梯口。
向以農瞪大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茫然地看向跟著起身的
南宮烈,輕輕地開口,“你也要走了是嗎?”
南宮烈的身形微頓,轉過臉苦澀地笑笑,“對不起,以農。”
對不起……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向以農望著
南宮烈消失的背影,眼睛已然失去了焦距。
曲希瑞慢慢睜開眼,從沙發上坐起,湛藍的美麗眼眸盈滿了水光。
他緩緩起身,給了
向以農一個淡淡的擁抱,轉身蹣跚地上樓回自己的房間了。偌大的客廳一轉眼只剩下
向以農一個人,猶如散宴的酒席般孤寂冷清。愣愣地望著牆上的合照,淚水再次無聲滑下。
令揚啊……
文章走的是抒情、搞笑風格(好矛盾啊~),HE,很好看
喜歡東邦的,特別是小農農的,不要錯過了哦!